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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走在古僰道上

國家電網(wǎng)報發(fā)布時間:2022-08-05 15:29:05  作者:陳兆平

  那是一個夏天,我闖進了僰王山,在古僰道上流連忘返。

  僰王山在宜賓境內(nèi)的興文縣。竹是山的風(fēng)姿,這里是四川省第二大楠竹基地,山上還有成片的桫欏、楨楠、刺楸等珍稀樹木,時??梢娨半u、野兔、野山羊,隨處可見飛鳥,隨時可聞鳥鳴。水是山的靈魂,僰王山因為山勢南高北低,五條溪流形成峽谷、瀑布、湖潭。石是山的性格,僰王山四面皆為懸崖絕壁,形狀猶如一個用石頭壘成的大寨子,山上隨處可見造型奇特的巖石,與楠竹相映成趣。

  今天的僰王山,不僅有飛鳥飛越山頂,還有千里銀線逶迤其中。那個夏天,我跟隨±800千伏宜賓—金華特高壓直流輸電工程的巡線人員來到僰王山,采訪他們的巡線故事,領(lǐng)略這座山的歷史遺跡與美麗風(fēng)光。

  

  古僰道是古代僰人修建的棧道,始建于北宋,是當(dāng)時通往僰王山的要道。如今保存完好的古僰道僅有500米長,依崖傍石而建,有“一夫當(dāng)關(guān),萬夫莫開”之險。

  一位巡線人員告訴我,每次上山巡線,他和同事們都要經(jīng)過這條古僰道,有關(guān)僰人的故事已經(jīng)爛熟于心。

  僰人,一個把歷史沉淀在懸崖上的民族。站在古僰道上仰望僰王山,我仿佛看見一群僰人先民在僰王山逢山開道、遇水架橋……

  據(jù)說,僰人自春秋時期居于川南,至明代萬歷元年被滅,存續(xù)約2300余年。早在商、周、春秋、戰(zhàn)國、秦時,興文縣皆為西南夷領(lǐng)地。萬歷元年,明軍剿滅僰人,攻占山都六鄉(xiāng),次年改戎縣為興文縣,在內(nèi)官寨建武寧城,當(dāng)?shù)?ldquo;偃武修文”即從那時開始。從明代洪武年間至嘉靖年間,明軍數(shù)次對九絲山一帶的僰人發(fā)起征剿,直到萬歷元年九月,明軍在僰人九月九日“賽神節(jié)”狂歡之際,里應(yīng)外合,攻下九絲山。就這樣,具有兩千多年歷史的僰人在川南的土地上消失了,只有一座座碑文石刻,一座座青山,見證著這支神秘族群的歷史。

  僰人留下的歷史文化遺存,最具代表性的是懸棺葬。據(jù)說,凡懸?guī)r峭壁上,僰人鑿巖為穴,置棺其中,重疊相望。懸棺葬較集中地區(qū)在興文縣九絲城鎮(zhèn)、石海鎮(zhèn)。僰人沒有用自己的文字留下他們的痕跡,卻用奇特的方式,在高聳入云的懸崖峭壁上留下了悲壯的史詩。僰人到底用什么方法置棺高巖?為何要行懸棺葬?峭壁上鮮紅的巖畫究竟表示什么?這些疑問都不斷地吸引人們?nèi)ヌ綄ぁ⑷ニ伎肌?/p>

  不得不提的是“賽神節(jié)”。農(nóng)歷九月初九這一天,在鏗鏘的銅鼓聲與雄渾的牛角號聲中,僰人跳祈禱舞,迎請古僰人圖騰“太陽鳥”。接著,數(shù)十名畫著花臉,披著獸皮,手執(zhí)祭器、樂器、兵器的僰人跳起狂熱的舞蹈,演繹古僰人神秘、古樸的節(jié)日場面。“賽神節(jié)”上展示出的厚重與狂放,既有脈絡(luò)清晰的歷史記載,又有撲朔迷離的神秘感,恐怕與僰人的銅鼓文化密不可分,也與征戰(zhàn)歷史緊密相關(guān)。

  

  “這就是桫欏樹,非常古老的植物。”走在古僰道上,一位巡線人員特地給我指了指桫欏樹。他說,一年四季,桫欏樹都是那漂亮的模樣。他們最怕有山火,擔(dān)心這古老的植物因此受到傷害。特別是夏季,他們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防山火。

  有人說,桫欏樹堪稱植物界的鼻祖,起源于古老的冰川時代,已經(jīng)在地球上生活了3億年,見證了恐龍從食物鏈頂端到滅絕的全過程。

  后來我才知道,興文縣的桫欏樹群,位于僰王山鎮(zhèn)凌霄城村和多崗槽村之間的龍?zhí)稖?,距離僰王山僅僅十公里。桫欏樹群所在地有潭水碧綠如玉,還有含羞瀑、階梯瀑、千疊瀑,飛流直下,像玉滾花飛。我們進入溝口,只見桫欏遍野,美麗的良姜花競相開放。

  我眼前的幾株桫欏樹,從外型看上去,像一把把撐開的巨傘,與椰子樹有些相像。樹干高大挺拔,極富美感;外皮堅硬,花紋十分美觀。

  為什么桫欏樹能夠挺過上億年的自然考驗,在僰王山幸存?巡線人員告訴我,除了氣候、光照、海拔、土壤結(jié)構(gòu)適宜,當(dāng)?shù)氐淖匀簧鷳B(tài)保護良好,特別是溝谷中的水生態(tài)保護良好也至關(guān)重要。山谷中瀑布如霧如雨般飛揚飄灑,使本已十分濕潤的山谷更加潮濕,為桫欏樹的生長、繁育提供了絕好的條件,使它們在這里生生不息。

  

  僰王山四壁絕崖凌空,主峰黑帽頂高聳入云。山門內(nèi),溝谷溪流、瀑布湖潭、洞穴奇石等自然景觀渾然天成。僰王山有“飛流直下三千尺”的滄水巖瀑布、龍泉瀑布;有起伏跌宕、綿延數(shù)百米的十二疊瀑、夢溪疊瀑;有在洞中觀賞的飛霧洞瀑布;還有傳說中“大吼三聲雨就來”的喚雨巖瀑布……

  我們一行人緩慢走進飛霧洞,一陣涼意襲來。飛霧洞由上下兩個豎井狀溶洞組成,當(dāng)?shù)乩习傩辗Q之為“上落水”和“下落水”。“上落水”洞口四周翠竹環(huán)抱,藤蔓叢生,山泉破谷而出,懸掛于洞口巖邊,形成一道迷人的飛瀑。從側(cè)面看“上落水”,瀑布的形狀很像京劇老生臉譜上的胡須,有人說它是花果山水簾洞口懸掛的水簾,令人百看不厭。而“下落水”則是飛霧洞的入口,在這里可以看見天然形成的摩崖佛像——“洞頂如來”。

  飛霧洞集諸多景致于一體:洞口有暗河,河水清澈見底;洞中有瀑布,從天而降,名曰“九天飛瀑”;洞的四壁由千層巖構(gòu)成,構(gòu)造奇特、形態(tài)優(yōu)美;洞壁整體酷似一只碩大的神雕,頭、嘴、身軀、羽毛栩栩如生、惟妙惟肖。夏日晴天,當(dāng)陽光穿過竹林直射洞底,形成光瀑,與水瀑交相輝映,水霧折射陽光,時常在洞中形成彩虹。

  從飛霧洞出來,我們追憶著古老僰人的過去,流連在古僰道上。山依然那樣綠,而樹卻更蒼勁。特別是飛霧洞上方的僰人懸棺,更令人嘆為觀止。古時候的僰人在懸崖上鑿幾個孔,楔入木樁,將棺木放置其上,或者將棺木一端置入崖壁裂縫或平臺,另一端置于絕壁所釘木樁,遠觀如在云端。可能這就是他們理想中的“天人合一”,死后還和天空、山石、峽谷保留著某種關(guān)系。

  站在僰王山的主峰黑帽頂,就能看見橫跨山巔的鐵塔和銀線,那是逶迤而行的±800千伏賓金線。眺望遠方的山巒,鐵塔一座接著一座,輸電線路從四川宜賓出發(fā),向東延伸一千多公里,直到浙江金華,將江河的力量轉(zhuǎn)化為支撐經(jīng)濟社會發(fā)展的綠色動能。

  我們慢慢走下山來,又回到古僰道上。就要告別古僰道了,我輕柔地?fù)崦鴻鍢涞娜~片,指間有涼爽之意。最令人著迷的不僅僅是這座僰王山,不僅僅是山間高高架起的鐵塔和銀線,還有那些消失了數(shù)百年的僰人。僰人,一個已經(jīng)消亡的族群,還有許多謎題等著我們?nèi)ヒ灰唤忾_。(陳兆平 文/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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