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一名火力發(fā)電企業(yè)的基層宣傳人員,你要問我工作中最怕什么,我的答案只有一個,那就是拍不出足夠好的照片。
不同于文字可以反復醞釀,在Word里刪掉再重來。拍照往往就是一瞬間的事情,出片更是“一錘子買賣”。而多數時候,受限于生產現場光線遮蔽、角度刁鉆等等原因,想要拍出一張完美的照片,往往并不能如愿。
這其中,我又尤其害怕的是那種明明拍人,卻拍不到清晰人臉的照片。這樣的照片,就像一個沒有高潮的故事,多數情況下,只會成為被淘汰的廢片。
直到前不久,我有幸參與了一次意義非凡的大修。過程中我拍出了許多這樣的照片,但這一次,我卻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感受。
這是由大唐淮南洛河發(fā)電廠承攬的中核集團江蘇田灣核電站一號機組第十二次換料大修。之所以意義非凡,是因為它既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嚴峻勢頭下開展的一次緊鑼密鼓的“遠程”作戰(zhàn),同時也是該廠立足本企、聯動兩大外部常維項目所構建的“一廠三地”發(fā)展架構的一次實戰(zhàn)練兵。與此次大修同步開展和進行中的,還有另外十臺機組的大修和維護工作——在這樣的前提下,每一名出征的大唐洛電人,都懷揣著背水一戰(zhàn)的決心與勇氣。
作為大修項目的主要宣傳人員,我身上的擔子無疑也要比平時更重一些。但在最開始時,我卻陷入了一度“崩潰”的局面。
因為不可懈怠的疫情防控要求,每一位進入大修現場的工作人員,除了吃飯喝水之外都必須全程佩戴口罩,彼此之間只能通過眼睛和聲音來分辨,這也就使一些工作時面部表情本就不“富裕”的職工更加難以“捕捉”。與此同時,因為核電檢修的特殊性,在大修全面開啟的狀態(tài)下,現場大部分空間都被劃歸用于工具存放或檢修隔離區(qū)域,人員活動與實操空間極為緊湊,導致在執(zhí)行檢修任務特別是一些特殊區(qū)域的檢修工作時,大家伙多是以側著、蹲著、甚至佝僂著為主。而跟在他們身側的我,拍到的也大多都是滿是汗水的額頭,或者干脆就是一個安全帽、一個背影,連“僅存”的眼睛有時也不得見。
例如作為發(fā)電機大修相關項目的最后程序之一——發(fā)電機勵磁機側下端蓋回裝完成后,還需要檢修人員進入到狹窄的發(fā)電機下部縫隙中進一步檢查勘驗。此時作為宣傳人員的我只能站在汽輪機平臺上“居高臨下”地去拍攝照片,最終成像出來的,就是一個佝僂著的脊背。
再比如汽輪機轉子進入回裝階段時,汽機專業(yè)人員需要在做好安全防護措施的前提下,進入汽輪機底部,保持長時間的蹲姿去耐心測量各處間隙是否符合要求,再一寸一寸地細致做好除塵工作,為汽輪機轉子一次回裝完成打好基礎;熱控專業(yè)人員則需要在設備回裝完成后,一處一處的對設備接線進行恢復與調試,為了確保接線準確合格,他們不得不湊近一些、再近一些。
每當這時候,我都很想請他們換一個姿勢,以便能配合我拍出我想要的照片。但當我俯下身子,嘗試用和他們同樣的角度去捕捉、去觀察的時候,我卻突然意識到,他們何曾不想筆筆直直、大大方方地站著呢?只是那些正常、舒適的姿勢,卻從來不是干工作的最優(yōu)解。在實際的檢修過程中,有些間隙只有湊的夠近了才能觀測,有些器件只有俯下身子才能接觸,有些精密設備上細小的微塵,只有一點一點地清理,才能確保干凈無誤。
大修雖然是大修,決定成敗的卻是這一個個的小細節(jié)。
由此,我也開始了對自己的反思。一直以來,我都片面地以為,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增強宣傳工作“四力”中的“眼力”,就是指寫出好的文字、拍出好的照片,不斷地打磨與精進自己的“宣傳語言”,但卻忽視了一些更加珍貴、質樸,可能不那么光鮮與好看,卻更加生動和純粹的“群眾語言”。我開始意識到,增強“眼力”,更重要的是要時刻保持敏銳的眼光,深入基層一線,在火熱的勞動場面,在群眾生產生活中發(fā)現真善美,弘揚主旋律,傳播正能量。
而在此次大修現場,那些因為佩戴口罩、因為彎下身子而“犧牲”掉顏值的職工們,不就是“真善美”的具體體現嗎?不就是大唐精神最直觀的體現和詮釋嗎?疫情來襲時,我們欽佩那些白衣天使在口罩與防護服包裹下的堅毅身軀,而今,我在大唐洛電人的身上,也看到了同樣的挺拔與筆挺——他們的顏值和面容沒有被相機記錄下來,他們的精神卻生動的顯像在每一幀的定格之中。
在大修尾聲,我又看到了一個背影。他正背對著我,一絲不茍地清潔著剛剛“撤場”完畢后的地面,發(fā)揮著工完料盡場地清的傳統(tǒng)“藝能”——他的衣服已經汗透,緊緊地貼在背上,我看不見他的臉,卻依然尊敬地對著他,舉起了相機。